“东旭，你咋说话呢？”
“妈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我承认，你变成现在这样子，我有一部分的责任，但你就没有责任吗？”
“江秀的事情，你那天晚上打了她，我有没有阻拦过你？”
“第二天，你不让她吃饭，我有没有说你？”
贾张氏一开口，就把贾东旭噎了个够呛。
贾东旭已经记不起当时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也就随便贾张氏怎么说。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贾东旭不想跟贾张氏争辩。
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是争辩赢了，又能怎么样？
他的胳膊再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出息，只能在轧钢厂扫地，扫厕所。
“东旭，我跟你说话呢！”
贾张氏见贾东旭没有任何的回应，就有些急眼。
早在老早之前，贾张氏就对这个儿子不抱期待，但在她的想法里，贾东旭得肩负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得把她的宝贝孙给好好养大。
可现在的情况是，贾东旭这个混账玩意儿，居然背着她娶了那么一个疯婆娘当媳妇，如今胳膊废了一只，钳工的工作丢了，成了扫地的。
一个月二十来块钱的工作，够干什么？
这个时候，贾张氏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想过给贾东旭娶个媳妇，目的呢，自然那是为了找个儿媳妇回来干活，从而让她能过上好日子。
人啊，遇到了麻烦，遇到了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人背锅，不会反思自身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我跟你没什么说的！”
贾东旭没好气地开口，“你想要去巴结易忠海，你就自己去，别让我去，我跟易忠海彻底掰了！”
“你想让我再去往易忠海跟前凑，别想，我不会去的！”
贾东旭对于自己现在这情况，已经是不抱任何的指望。扫地就扫地吧，至少每个月还能挣到点钱，不至于饿死。至于别的，他不想了。
“你个没出息的！”
“越是这个时候，你越得想法子啊！”
“棒梗越来越大了，你难道要等他大了，跟别人说，他爸还是个扫地的？”
贾张氏恨铁不成钢。
贾东旭哼哼笑，道：“当初，我说不要他的，是你非要留着。如今，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跟你最后讲一次，你要是觉得丢人，你可以带着他回村里！”
贾东旭根本就没把棒梗当儿子看，只觉得这个是累赘，让他为棒梗的将来考虑？怎么可能？
贾张氏眼见贾东旭油盐不进，心情是真的不好。
贾东旭则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他已经摆烂了。这辈子就这样子了，他不挣扎了，不折腾了，就这样活着吧！
贾张氏不甘心。
可贾东旭跟他这个亲妈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次的挫折，一次次惨痛的经验教训，让贾东旭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就不该折腾，因为，越折腾越惨。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知道自己没那个命。
午夜梦回的时候，贾东旭常常在想，若是他从一开始就不跟林家福比，而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上班，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那么，他的人生是不是会更好。
想来，应该是会的。
可惜这种假设没有任何的意义。
人生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办法去改变。
“东旭！”
贾张氏眼见这儿子说不通，沉吟片刻，决定换一个法子。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的确是我错了！”
“可是，易忠海怎么说也是你师父，你钳工的本事，都是他教你的。”
“即便是以后不能跟他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可这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基本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吧！”
贾张氏在知道不能怂恿贾东旭往易忠海跟前凑后，就转换了思路，让贾东旭从曾经的徒弟，如今的邻居这个角度来出发，基本的礼节下，贾东旭不去易忠海家走一趟，就很失礼。
可惜，想法很好，但贾东旭根本不上套。
贾东旭冷冷地扫了贾张氏一眼，道：“你能少算计点吗？”
“咱家变成现在这样子，跟你的算计可脱不开关系！”
“是不是非得那天我死了，你才会醒悟？”
贾东旭也是个狠人，最后这一句话，可是把贾张氏给吓了个够呛。
别看贾东旭如今只是在轧钢厂扫地，但一个月好歹也有二十来块钱，可若是贾东旭没了，那么，这二十多块钱也没了。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要是不乐意去见易忠海，你就不去，我又没逼你！”
“至于这死的活的乱说吗？”
贾张氏眼见目的无法达成，心里憋闷，可贾东旭完全就是油盐不进，她真的是只能有苦自己吃了。
贾东旭见贾张氏终于不再言语，心里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这个妈！
贾张氏站起身来，望了贾东旭好一会儿，最终自己走出家门，儿子不肯去易忠海家，那就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作为邻居，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她没错！
等贾张氏带着棒梗到了易忠海家门外，还没敲门，刚好跟出门的王淑芳正面碰上。
“你来干什么？”
王淑芳瞧见贾张氏，原本还有些欢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贾张氏则是陪着笑脸，道：“这不是听说你们又搬回来了嘛，我就过来看看！”
“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过来给你跟老易赔个不是。”
“咱们毕竟是一个院里住着，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没必要把事情弄的太僵，你说呢？”
贾张氏一番话说完，眼巴巴地看着王淑芳。
她是了解王淑芳的，直到对方是个脸皮薄的，平时说话做事，只要捧着对方，把姿态放低一点，王淑芳就会很容易抹不开面子。
因着这一点，贾张氏面对王淑芳，总是能占不少的便宜。
可惜，贾张氏不知道的是，如今的王淑芳，早已不是当初的王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