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厂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王建国的很多想法都已经变了。
以前的时候，有钱就很了不起。
但现在，工人才是了不起的。
“你跟你姐姐他们说，这以后啊，指不定什么东西都要用票，而工人每个月都会有一定量的票，比没有工作的人，要多！”
“等以后啊，单单有钱，很多东西可能都买不到！”
这话，林家福也就是跟自己人才会讲。
当然了，这话也是有失偏颇的。
真正有钱的人，在黑市里什么都买得到。
可问题是，王建国家并不算是真正的有钱人。
若是一般的情况，王家的家底足够支撑他们家的日子过得不太差。可问题是，等到灾荒年来，家有万金比不过家有满仓粮。
到那个时候，粮食堪比黄金。
王建国的几个姐姐嫁的都不差，毕竟王家的家底还算殷实。王家姐姐的婆家家境不差，家里总有那么几个混日子的。
平时的时候没什么，可接下来的是灾荒年啊！
王建国被几个姐姐宠着长大，当几个姐姐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他能看着不管吗？
而林家福那时候跟王建国一起玩儿，也没少吃那几个姐姐的东西，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林家福也不可能看着不管。
“还有，要是你姐姐家那些个不上进的不肯进厂，你最好是能撺掇着你姐姐、姐夫他们分家！”
“不，不至于吧？”
王建国听林家福这么说，眼睛一下瞪大了。
林家福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照我说的去说，你姐姐跟姐夫他们都不笨！”
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矛盾从来都不可避免。
老祖宗说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就是为了减少这些个矛盾，免得兄弟成仇。
……
林家福没想到的是，王建国把他的话传过去后，他那几个姐姐跟姐夫，以分家为手段，把家里那些个混日子的兄弟子侄都给送去了各个厂子里。
不分家，那就进厂。
不进厂，那就分家！
就这么两条路摆在这里，一帮不想上进的人只能进厂。
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分家，那么，就能继续享受家里的各种福利，可要是分了家，那么，他们可就只能拿一笔分家的钱，再想从家里拿钱，可就没机会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公私合营，但他们家都还有分红可以拿的，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入账。
当招工的消息慢慢传开，刘海中就纠结了。
他也知道那小道消息。
一方面，他希望刘光齐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刘光齐没考上，找工作会是个老大难。
毕竟，小道消息都说了，这可能是各个厂最后一次大规模招人，以后啊，工作都是分配的。
心里纠结的刘海中，再度找上了林家福，想着林家福能帮他出个主意。
林家福听了刘海中的话，很想给对方一个大逼斗。
这老刘同志还真的是敢想。
老祖宗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可老刘同志呢？
林家福瞅着一脸纠结的刘海中，叹了口气，道：“一大爷，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着急的！”
“光齐即便是没考上大学，他也是高中毕业，也是能分配工作的！”
“我知道，我这不是担心他分配不到什么好工作嘛！”
刘海中还真的是不把林家福当外人，这不要脸的话，说的是理直气壮。
林家福能咋办？
这可是老邻居，又是四合院里的管事一大爷！
虽然林家福不觉的管事大爷有什么了不得，但多多少少也得给人家一点面子的嘛！
“一大爷，要不，你去找找厂里的领导，提前说一下？”
林家福只能如此建议。
刘海中闻言，叹了口气，道：“家福，不是我不想去找厂领导，而是，唉，说了也是丢人呐！”
“我去了厂办，杨厂长一直都在忙！”
刘海中在知道那小道消息后，就想到了去找厂领导，他好歹也是轧钢厂的老人，而且是经验丰厚的锻工老师傅。
可刘海中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杨厂长那里，碰壁了。
林家福听了刘海中的话，倒是猜到了原因。
之前刘海中可是响应号召，要去东北支援建设，但在事到临头，又找了林家福，自己当了逃兵。
杨厂长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给刘海中记了一笔。
“家福，你跟领导比较熟，要不，你帮一大爷去说说？”
“光齐小时候，也是跟着你玩儿的，喊你家福哥的！”
刘海中直接打起了感情牌。
林家福能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老刘同志也学会了这个。
“一大爷，我尽力试试吧！”
林家福只能答应刘海中，毕竟就是去说一声，至于杨厂长是不是当回事，那就不是林家福需要关心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适得其反。
毕竟，杨厂长心里对刘海中的观感不咋地，如今，刘海中又为了儿子想要走后门，只怕杨厂长会更加看不上刘海中，连带着也瞧不上刘光齐。
但还是那句话，路是自己选的。
刘海中自己要这么办，林家福也只能顺其自然。
至于跟刘海中说杨厂长对他有看法？
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可不能讲。
首先，林家福没证据。
其次，即便是刘海中跟杨厂长对质，杨厂长只要不承认，谁还能说什么？
所以，有些事儿，真就是应了那句话，多做多错。
……
第二天，林家福找了个时间，去见了杨厂长，跟他顺口提了提刘光齐的事情。
杨厂长听了林家福的话，稍稍一沉吟，道：“刘师傅是厂里的老人，他这个诉求，厂里还是能答应的。”
“不过，我这边也有个提议，要是刘师傅的儿子考上了大学，这毕业后，能不能还是到咱们轧钢厂呢？”
杨厂长这番话一说，林家福也是愣了下，看杨厂长的眼神都亮了几分，这杨厂长还是有两下子的嘛，连这个都想到了。
毕竟，不能啥好事儿都让刘海中占了吧！
厂里可以给你刘海中面子，那么，你儿子要考上了大学，转头就业是不是该考虑下回报轧钢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