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欺诈者(1 / 2)

詹迪斯·巴罗夫冷哼了一声。果然,巫妖王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奥斯玛尔·加里瑟斯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往前冲的莽夫,只需要稍稍刺激,他自己就会往陷阱里越钻越深。

而且加里瑟斯全家都死完了,他相当于一个政治素人,恰巧这人情商又极度低下,还非常善于得罪别人,再加上不会拉帮结派,而且总是在某些议题上与其他贵族们闹别扭(例如贵族议会想把老兵打成叛贼,不想付钱,他却反着来),泰瑞纳斯国王和洛丹伦高等贵族议会中的大多数人都很讨厌他。

这意味着杀死奥斯玛尔·加里瑟斯是安全的,因为他死在一群黑木湖强盗的手里,只会让他沦为贵族议会口中的笑柄,绝不会有多少大人物揪着这事不放,要求为政治素人加里瑟斯复仇,对将军死亡真相的调查也只会草草地结束。

只是有一点,詹迪斯·巴罗夫不太明白——这样一个彻头彻尾、毫无智商的蠢货,是怎么从中校一路升迁到大将军的?难道他不应该在几场战斗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死掉?

不过,詹迪斯一刻也不敢放松,因为她知道弗里德里希教授已经于今天下午在黑木湖抓住了几名侍僧,并从这些经不住拷问的侍僧口中得知了永生神教正在黑木湖墓地挖掘死人尸体的消息。

教授尽管非常狡猾,但绝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因此他一定已在路上,而且说不定现在就在这附近。

所以,她就是那枚“诱饵”,吸引狡猾“毒蛇”的诱饵。只要毒蛇上钩了,玛尔加尼斯大人自然会出手。

“毒蛇”来了。

詹迪斯向东南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洋溢着一片金色的海洋,那是对方的武器所发出光芒,几乎把夜幕衬托得亮如白昼。她叹了口气,没想到雅各宾协会的武装还是来得这么快。

她本以为他们可以先下手把加里瑟斯给干掉,但现在不得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教授派来的人上面了。

几百名战士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发起冲锋,他们全都穿着轻便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瑟银制式盔甲。

瑟银是一种沉重的金属,它的重量一般是其他金属制成的相同物品的两倍,这意味着用瑟银制造的盔甲沉重而坚固——通常只有精金矿石才能比较稳定地刺穿它。

但这套制式盔甲不同。它采纳了中空的设计,一方面大大地降低了重量和生产成本,使得穿戴者行动不受限制而且易于批量生产,但另一方面也使得这种盔甲难以应付圣骑士、兽人和巨魔手中战锤、斧头等沉重钝器的击打——但这毫不影响它能非常有效地防御骷髅兵手中长剑的劈砍、骷髅射手弓箭的穿刺与食尸鬼獠牙的撕咬。

再加上瑟银散发出的淡淡光芒对亡灵拥有一定的克制效果,这套中空式瑟银盔甲几乎等于是针对亡灵生物而特制的。

为了保护重要关节,盔甲还在某些部位加入了少量的泰坦神铁合金,而这种珍稀的金属则是炼金术师用萨隆邪铁转化而来的,所以无法像瑟银矿那样批量地开采、加工和使用。

神圣性质的能量在剑、弹丸和炮弹的附近汇聚成耀眼的光环,照亮了四周,驱散了亡灵生物带来的阴冷与绝望。

所以现在似乎轮到邪教徒们绝望了。詹迪斯·巴罗夫的魔法完全遭到了那个被称作“毒蛇”的教授的压制,而亡灵的队伍当中,几乎只有那几头笨拙的憎恶能对雅各宾派的爪牙构成一定的威胁,而那些骷髅兵、亡灵战士、弓箭手、食尸鬼几乎什么用也没有——

它们未能击穿敌人的装甲!

詹迪斯和她手下的邪教徒们也装出一副非常配合的模样,且战且败退,一路把雅各宾派的武装人员引进玛尔加尼斯大人布置的“恐惧领域结界”当中。

一般的军队是难以完成“且战且退”的战术的,他们的佯装溃败很容易演变成真正的溃败。然而,邪教徒们打造的这支亡灵军队显然不是一般的军队。

哪怕是残忍的雅各宾暴徒,也无法摧毁它们的意志,因为神圣的死灵与统御魔法,连结着它们每一个人的思想,让它们即使在绝望之中,也能团结一致。

今天,它们将消灭雅各宾派的毒蛇!今天,它们将夺回它们的家园(指墓地)!夺回黑木湖、玛瑞斯农场、达隆郡、凯尔达隆岛乃至整个达隆米尔地区!夺回它们的遗产!

詹迪斯似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的那些部下也是一样,所以她选择了用幻术制造一个虚拟场景用于欺骗雅各宾暴徒,以便自己逃跑。

纳萨诺斯看到周围的一切,仿佛天旋地转,他连路都认不清楚了。一时间,又好像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恶魔与亡灵怪物朝着他包围过来,使得纳萨诺斯几乎忍不住想要搭弓引箭,抬手便射。

“去他妈的,那个女巫逃到哪里去了?”游侠骂道,他上次就放跑了一个会隐身的死灵法师,难道这次又要让这名女巫也逃掉吗?

“马瑞斯,别被幻术给骗了。那个女人想用幻象魔法来离间我们,使我们自相残杀。”弗里德里希教授伸出双手转了个圈,那股“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觉很快便消失了,这时纳萨诺斯也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周围全都是雅各宾协会的盟友,敌人要么倒下要么逃走要么灰飞烟灭,哪还有什么漫山遍野的亡灵怪物?

“这又是什么把戏?”纳萨诺斯大大咧咧地问,“教授,你又是怎么破解的?”

幻象的迷雾能让施法者的影像和声音变得难以捕捉,如同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或是将某个区域的景象扭曲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这是幻象术,而占卜系的很多法术可以破除幻象魔法。好吧,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总之,”弗里德里希教授指着丛林深处说:“她往那边跑了!”

“那她完蛋了!没有人可以在复杂的林地里甩掉一个游侠领主!”纳萨诺斯翻身跳过了前面被烧断的一棵树,率先朝着密林深处追去。

“快追!”

“别让他们给跑了!”

这样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而詹迪斯·巴罗夫和幸存下来的亡灵与邪教徒们则在玛尔加尼斯大人布置的领域内做好了准备。

“他们来了。”阿拉基说,“我们确认,那个‘毒蛇’就在这群人中!”

那么是时候了。

这时,一只足足有几层楼高的恐怖怪物,突然出现在了雅各宾暴徒们的正中央。

它青灰色的皮肤就像会动的石头,而那状若的骷髅秃头上,两个犄角可怖地扭曲着。它的金属护腿上面伸出一根根尖刺,上面也镶嵌着面目可憎的骨头和骷髅图案,让人无法分辨那究竟只是装饰,还是这恐怖的怪物就长成这样。

“天啊,这是什么怪牜——”

“这是陷阝——”

玛尔加尼斯只是扇了扇翅膀,恐怖的威压很快便如同潮水一般四下扩散着,影响着几乎每一个人的精神,让人们的灵魂都不禁战栗,仅发出的几段人声也很快戛然而止。

甚至对友军也是一样。恐惧几乎将詹迪斯压倒,她知道如果阻挠它,便会被它撕成碎片。她一定会死在这个怪物手上——来不及抵抗就被杀死。这时,詹迪斯才猛然想起,这头恐怖的巨兽原来是她的盟友,不由得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这种情况费利克斯不是没有见过。那次在月溪镇,巴纳扎尔就用过这招,其结果是除了他以外,恐惧几乎压倒了每一个人,让他们连站稳都要拼尽全力,握紧武器也困难无比,完全无法发起进攻。

最终,巴纳扎尔和他互相嘴炮了一番,恐惧魔王从迪菲亚兄弟会的大本营全身而退。

这次的情况显然比上次糟糕得多,费利克斯明显能感觉得到面前的恐惧魔王是有备而来的,对方精心准备的恐惧结界也比上次巴纳扎尔的仓促行动的要强大得多,而且他能感觉得到,这场恐惧威压至少能维持一个小时,除非玛尔加尼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

“法师,你死到临头了。”恐惧魔王扬头大笑,“我在这里准备了很久,布置了23个结界。这次你绝对没法用什么闪现、传送、隐身、潜行或者幻象之类的把戏逃脱。”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恐惧魔王。”费利克斯确实察觉到周遭一股强大的力场,使得在这里施展变化系法术是几乎不可能的。

“想想你对我们造成了多么大的麻烦,法师。”玛尔加尼斯说,“我们原本计划把你杀死之后再转化成一个供我们驱使的亡灵生物,然而这样做还是太过于冒险。你太狡猾了,只有让你彻底地灰飞烟灭才能让我们放心。

你知道得太多了。这真是让我吃惊,你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凡人不应该知道的?!”

“他对我们造成的可不只是麻烦而已,巴纳扎尔大人。”詹迪斯·巴罗夫走了过来,转过头愤怒地指控道:“弗里德里希教授,或者你的真名费利克斯·沃克帕廷。

该死的,你杀了我的父母!你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哈,瞧瞧吧,现在你的这帮狐朋狗友们派不上用场了!他们要么被吓得动弹不得,要么睡得比一头猪还死!”

说罢,她便恼羞成怒地举起法杖,一发暗影箭很快便朝着“毒蛇”飞去。

然而这“毒蛇”非但不投降,居然还胆敢向詹迪斯·巴罗夫还击!他随手在自己的正前方套上了一个奥术护盾,轻轻松松地挡下了这一发暗影箭。腐蚀性的暗影箭所带有的混乱能量和奥术一接触,很快便发生了滋滋的声音和一场小型的爆炸,碎裂的纹路顺着奥术护盾的表面不断蔓延,不过最终爆炸只掀起了一片尘埃,未能突破护盾。

接着,“毒蛇”以快得离谱的速度,在詹迪斯站立的位置附近掀起了一股烈焰风暴,詹迪斯连连向后退却,并试图用寒冰屏障来保护自己,然而火焰依然在她的法袍上烧出了一个洞。

“真有意思,都死到临头了,我还以为你会欣然引颈受戮呢。”玛尔加尼斯低沉地嘲讽道,“看来该我出手了。”

“玛尔加尼斯,你这个愚蠢的Thal'kituu,难道你非要逼我当着这些凡人的面,就这么叫出你的名字吗?”

费利克斯用嘶哑、诡异而空灵的语调低沉地嘲讽道,整段话夹杂着泰坦语、艾瑞达语和纳斯雷兹姆语,总之没有半句人话,让詹迪斯·巴罗夫听来倍感不寒而栗。

使用通用语的凡人一般会把纳斯雷兹姆一族称作”dreadlords”(恐惧魔王),知道Nathrezi的就只有某些大法师或者历史学家。玛尔加尼斯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过”Thal'kituu”这个无比熟悉而亲切的词汇了。实际上,这是恐惧魔王一族的自称。

纳斯雷兹姆语的书写体有着装饰华丽又不规则地伸展着的字母,常给人一种其将会从载体中升起的错觉,它的符号甚至要远比艾瑞达语要更为详尽复杂。

纳斯雷兹姆们极少对外人使用这种语言,以至于连恶魔卫士、深渊领主都无法理解它。而现在,一个凡人,凭什么能够正确地说出”Thal'kituu”这个词汇?而且他又没自我介绍,眼前的法师凭什么知道他叫玛尔加尼斯?

恐惧魔王一惊,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读取凡人思想是纳斯雷兹姆的一项通用技能之一,假扮成暴风城卫队队长梅里斯·玛拉甘的迪瑟洛克就曾经读取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思想,并让她在晚上做了个自己手持霜之哀伤维护世界和平的美梦。

那么,玛尔加尼斯为什么不能认真分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