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信风使用最快的方式回到了沉渊市。
祁厉一直未睡，坐在三组组长办公室里，跟他保持着联系。
信风火急火燎冲进办公室时，祁厉正在接电话。
“叶戈？他做什么了？”
“他……他……”电话是打到座机上的，来电的人是三组外派组员。
作为三组组长，信风其实也有自己的任务，那就是盯紧玩家中一个超级危险分子——叶戈。
那人势力很大，刚从老爸手里接手一堆地下产业，做事又随心所欲，简直是一枚人形行走核弹。
信风抢走话筒：“有话快说，让你盯着叶戈又没有让你去刺杀他，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信组长！我现在在云兰市殡仪馆，叶戈刚从这里离开。”
“去那做什么？他爸也没死啊……你别告诉我他去爬火化炉玩了。”
“的……的确……他突然钻进了火化炉里，又突然爬出来，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一具尸体给烧了，哦，他还带出来两个人。”
“？？？？”信风想象了一下叶戈爬火化炉的画面，捂住眼睛，“查一下被烧的尸体身份，另外，他带出来的是谁？”
“一个个子高高的，长得像明星，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看上去很普通，穿得很少，衣服里面是一件白背心。”
“？？？居然是他们！他们跟叶戈关系怎么样？说了些什么？”
“叶戈早上就发现了我的窃听器，给拆掉了，所以我听不清说了什么，不过他们看起来好像相处得还不错。”
“你现在立马跟上去，但是不要距离太近……不对，是距离越远越好！”
“哦……好……好的。”
挂断电话，信风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
见办公室的主人回来，祁厉正襟危坐，没有起身让座的意思，手指按在桌面文件上无意地翻动，发出沙沙响声。
空气里还隐约飘浮着泡面的香味，窗户开着，凉风正在蒸发信风额头上的冷汗。
信风一抬腿坐到桌上，前倾身体，从笔筒里捡起一支笔，抽走祁厉手下的文件。
翻到空白一页，写下一个名字。
「白旧」
最后一笔顿了顿，自入职开始，信风还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这是他的名字，他是十九年前灭门案里白家人的孩子。”
祁厉拿出当年案件的档案，打开，拿出其中一张法医报告。
信风接过，找到白旧的名字，死者5岁，男，死因：自杀。
“没错，就是他，没有被算在白家五口灭门案里，因为所有报告都显示他是在凶案结束后回到家，然后自杀身亡，他当时只有五岁，完全排除作案可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凶案发生后才回到家，这是一个疑点，不过现在清楚是被拐卖了。”
“祁组长，现在继续我们之前的分析，现在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笔尖抵到名字上划出一个圈，往外延伸一条线，写下「何大东」以及「王番子」两个名字。
“十九年前，白家出事前，其中5岁的儿子白旧被人贩子何大东拐走，企图卖给王番子。”
“路上车辆起火，何大东受伤，白旧逃跑。”
“案发当夜，年仅十几岁的陈凯强、关孝友、史图图、邓木杰等人潜入白家，企图偷点钱，但是惊醒了熟睡的一家人，恼羞成怒，杀死除白旧以外五口人。”
“案件发生一段时间后，白旧逃回家里，发现家人全部死亡，于是自杀。”
信风在「白旧」的名字另一个方向画出两条线，分别写下嫌疑人名字，以及白家其他人名字。
然后在所有人名字
“十九年后，也就是今年10月25号，白旧作为一只诡异逃离游戏，杀死玩家李宝锅。”
“而后被我们定为D级，开始通缉。”
“后续又在一条巷子里杀死女大学生蔡瑶。”
说到这里，祁厉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拿出一份之前未讨论过的文件夹。
信风接到手里打开，眉心皱的挤成一堆。
“蔡瑶死亡当晚和另外两人一起去过时金山家里？还在小区门口发生过争执，而后蔡瑶于巷子里被杀，两名女生死在医院?”
“草，C-1045怎么不说？！他当时要是说，我们早就能锁定那只诡异！”
“他不说，正常，我们当时不知道，不正常。”祁厉喝了口水。
“是啊，我记得当时有派人调查过蔡瑶，收到的报告怎么说的来着，她就是路过？没有跟另外两名女生一起去找别人，也没有另外两名女生的死亡消息！那么重要的线索，是谁去查的来着？等会我要去找他算账！”
祁厉摇摇头，表示他不记得。
信风也不记得，他生气地拍了拍桌子，在纸张角落写下「蔡瑶」的名字，在上面打个问号。
继续。
“一段时间后，白旧开始复仇，假扮成我的组员，潜入档案室窃取到王番子的资料，杀死他，并且后续找到何大东杀死，解决了当初这两个拐卖他的人。”
“再杀死C-1045，并再次潜入档案室，查到陈凯强的资料，用其朋友卢浩送去诡物，使陈凯强脱离我们的监视进入游戏，死在里面。”
“然后，他应该是掌握了不需要通过我们也能找到人的方法，前往外地先后杀死关孝友和史图图，又去了邓木杰上吊的卫校。”
“不久前，他在卫校前面跟我见面，告诉我他的目的，以及还剩最后两个，这两个人会是谁？”
信风说到这里，停住了笔。
祁厉拿出一沓资料，里面是当年住在白家人附近，与陈凯强他们关系还算不错的人名单。
他低着头，灯光将前额碎发照下一片阴影遮盖住双眼。
“这两个。”
祁厉找出最有可能的两个人。
一个叫李友全，现长期居住于海西市，距离这里快三千公里。
另一个叫王林飞，现在在国外，行踪不明，但怀疑参与了某地的非法集团。
“难怪他会接近叶戈！”信风顿悟，“以王林飞现在的情况，还真只有叶戈找得到！”
他拿起笔，写下「李友全」和「王林飞」的名字。
接着拿起那张纸递到光线下，陷入了沉思。
祁厉今晚格外沉默，一只手撑住下颌，静静等待。
夜风徐徐刮着，办公室里的泡面味已经基本消失。
灯光照亮信风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啪！
信风将那张纸拍在桌面上。
“祁组长，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他答应了我，等解决最后的两人就会来找我们。”
“你确定？”祁厉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面前伙伴。
以他对信风的了解，这人虽然平时不着调，做事嚣张还很冲动，但绝对不会是临阵脱逃的人，更没见他说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话。
只有信风心里清楚，他在面对那只诡异时，有多么无能为力。
“我确定，那只诡异的等级绝不止C级，我认为有可能是A级以上，你我都知道，游戏对诡异的控制有多严，等级越高，越是难以脱离，如果他真是A级以上，能够出现在现实绝对不好对付。”
“我认为他暂时在可控范围，为了不使他失控，可以把最后两个逃犯给他。”
信风没有说自己的技能在白旧面前毫无用处，更没有说白旧不止一人，身边还跟着好几只诡异。
之前相遇能活着回来，是白旧知道他的身份，给了他一个警告没杀他，要是再遇到，可能就没有好运气了。
他不想就这么被杀死，也不想祁厉因此而死，最好的办法就是退一步，让白旧杀死最后的两个仇人再进行谈判。
“而且他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一个5岁的孩子，是怎么在人贩子手里逃脱后，一个人跑回家里的？”
“一个5岁的孩子，又是怎么会看到家人死亡后，有勇气，并且知道去自杀？”
“一个5岁就死掉的孩子，怎么会成为诡异，还是可能A级以上的诡异，然后摆脱系统的控制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