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只剩一截线香,即将燃尽,顶端红点在神龛前幽幽发亮。
白爷爷带着王林飞来到神龛前,双手合十拜了拜牌位,漆黑的牌位上渗出了血。
“跪下,上香了。”
闻声,王林飞在神龛下找到一只蒲团,抽出来跪在上面,抬头静静看着白爷爷。
老人临死时的一幕在脑中回荡。
那个血色的夜晚,两鬓花白的老人为了保护家人,与他们对峙了许久。
而在那之前,白爷爷不过是一个在小区里开小卖部,见谁都笑嘻嘻的普通老人。
他们这些不务正业的调皮孩子经常去赊账,老人也并没有多为难他们。
“我刚刚从白老头店里赊了包辣条,你有钱吗帮我去还一下?”
“还什么还,他等不及了会去找我们爸妈要的。”
“那老头也真是好欺负,喊他一声爷爷就肯赊账。”
“因为他有钱啊,我妈说那老头店铺是自己盖的,都没花过买房子的钱,这么些年天天卖我们垃圾食品赚了不少黑心钱。”
“那他有钱我就不还了!”
……
“敬告先灵!”白爷爷喉咙里发出混合着痰液的咕噜声。
王林飞被拉回思绪,视线集中在老人拿着线香的双手上。
两只手掌已不知何时翻转,手背对着手背紧贴在一起,香头点燃,火星坠在袖口棉布上。
随着老人弯腰的动作,线香突然加速燃烧,青烟朝下飘落。
香灰抖落在蒲团边缘,变成一只只虫子,寻找最近的血肉。
“啊!”王林飞大叫出声,立即捂住自己的嘴。
不能再死了,真的不能再死了!必须忍住!扮演好现在的角色,赶紧结束这些事情!
现在在扮演什么角色?他其实根本不知道。
任凭虫子咬开皮肤,钻进肌肉,在里面鼓包蠕动,一路上行。
王林飞痛苦不堪,咬牙硬挺!
“该你了。”老人终于开口。
忽然抓住王林飞的手指,咔嚓一声掰断!
热泪滚落,剧痛之中,王林飞硬是没有叫出声。
下一秒,老人从断手指处,拔出一根线香,递到了他手中。
这时候再看,手指已经没事了,好好的连在手掌上,能动,有触觉,也还有未散去的剧痛。
冷汗浸湿衣服后背,王林飞紧咬着牙关,憋住哆嗦,在老人阴森的注视下,朝神龛跪拜。
一下,
两下,
三下。
礼成,白爷爷抽走王林飞手中的香,插进香炉。
“好了,我先去吃饭,你收拾收拾也赶紧来。”
望着老人离开的身影,王林飞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太好了,这次没死,没死!
这时,身后房门打开,李友全走出来。
四目相对,下一秒,王林飞被拽了进去。
“你拉我干什么?!”
“江湖救急!”
蜈蚣般的钨丝在灯泡里游走,灯光闪烁,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老式台灯在积灰的桌面投下光斑。
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五岁小男孩坐在桌前,静静看着他们,目光阴冷。
王林飞记得他们杀死白家人的夜晚,这小孩不在,不知道去哪了,他们还以为漏了一个,在屋子里找了很久。
结果第二天来警察,他们站在楼下,看到抬出来的是六具尸体。
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小孩为什么夜不归宿,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并且死在了一起?
王林飞记得这小孩叫白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