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山头顶一麻，默默后退了两步。
女人的面色苍白如纸，将包裹着自己孩子的洋娃娃递向白旧，声音沙哑道：
“你能帮我报警吗？”
她刚刚在飞机上想了一路，马金的死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村里每年都要给猫老太上供贡品……”
她说话微微发颤，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那段记忆正将她一点点拉回过去。
“爸爸逼我退学，让我跟村里的男人相亲，我知道只要自己一旦答应会面临什么后果。”
“所以我逃了出来，跑到沉渊一个人生活。”
“去年弟弟找到了我，然后，把我和不认识的人关在一起……”
“后来我被控制住，很难逃走，唯一差点成功的一次，还是被他抓到……那次，我的孩子死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装疯，只有那样弟弟才会对我放松警惕。”
“现在他死了，我也解脱了，我不敢回去，也不敢报警，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女人的声音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带着最后的希冀。
白旧没有接下孩子的尸体，目光冷峻如冰。
“这是你自己的事，想真正解脱，就自己面对。”
他不过是一个路人，因任务顺手救下这个女人，没必要还提供售后服务。
两人不再搭理女人，迎着夜风大步离开。
不远就是接客点，出租车司机排成一条长龙。
白旧开车上门，报出地址。
“金幽亭小区。”
司机一脚油门，出租车飞速前行。
根本不顾及路上的限速标识，甚至黄线想压就压，红灯想闯就闯。
因为所有的车都这样。
银城市在国度以南，是一座被时代所遗忘的孤僻小城，这种落后的地方，交通毫无秩序可言。
白旧坐在副驾，侧头看着窗外。
风景逐渐从机场的荒凉过渡到市区的破败。
道路狭窄而曲折，路面上满是坑洼，人行道上堆满了垃圾。
路灯十盏坏掉八盏，剩下的两盏也因供电不足而昏黄不清。
快九点的夜晚，街道上行人稀少。
偶有几人也穿着老旧过时的衣服。
这里的男人们穿着小脚裤、豆豆鞋，头顶齐刘海，嘴里嚼着槟榔，晃晃悠悠地在路上闲逛。
女人们则三五成群，手里拿着奶茶或烧烤，嬉笑打闹，像路障一样横在人行道上，甚至偶尔还会侵占机动车道。
再往边上，道路旁的店铺几乎都带着厚重的时代感，招牌上的油漆早已剥落，上面不少字都还是简错字。
店主大多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街道，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期待。
店铺后面的居民区更是破烂到像上个世纪的建筑，墙体斑驳，上面爬满枯萎的藤蔓，窗户和阳台因常年潮湿而发黑，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
出租车行驶到一条街道旁，司机突然靠边停车，一个陌生的锅盖头小子拉开后车门，毫不客气地要坐上来。
“嘿？这车有人了！”时金山伸手挡住门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司机不耐烦咂舌一声，用难以听懂的方言说道：“让他上来啊，他是拼车的。”
“怎么还有拼车的？我们又不是喊的拼车！”
“大哥，我去机场排一次队要两个小时啊，就拉你们一趟不亏死啦，不拼车我会饿死去啦！让开啦！”司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赖。
锅盖头小子也不耐烦地推开时金山，强行上了车，嘴里嘟囔着：
“师傅，你为何搭外地人咯？又不说清楚，真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