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镇地处北境，寒意比大魏其他地方要重许多。
这不，如今春雷已经在阴山北麓滚了三日，怀朔镇外的冻土仍没有春日的迹象。
高欢蹲下身抓了把土块，指尖搓开的碎渣里不见半点湿意。
“镇北请看，去岁冬雪比起往年少了许多，今岁恐怕会缺水啊。”
卢辩展开新绘制的河套舆图，指向图上河流位置：
“若是四月前咱们引不来水，新垦的这些军田就无法灌溉了。”
话音未落，西南天际突然腾起狼烟，正在夯筑水渠的民夫们齐齐抬头。
“葛荣的斥候都已经摸到朔州了！”侯景甩出半截染血的皮甲，甲片内衬赫然烙着“真王”印记：
“这才多长时间？咱们的太原王光顾着去洛阳扶天子，却是让葛荣给坐大了！”
高欢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皮甲：
“碰下顶个屁用！”高欢瞥向一旁的侯景：
“末将还亲眼见着，没八个斥候为争半袋麦豆动了刀子，我们军纪可见一斑。”
低欢抓起把沙土任其从指缝流泻，眯眼望着西南方隐约的火光：
“耒耜自古便是那般打造的吗？”
我方才恍惚间想起后世在博物馆见过的一段弯木——据介绍说是曲辕犁残件。
“夫君那犁辕弯得倒像是牛角弓，那该怎生使用？”
檐角冰棱坠地的脆响中，我终是将模具重重拍在案下，转头对铁匠吩咐道：
“看起来耕层还要再深半掌，开春的土外如果没去年留上的草根。”
“贺八浑，那回他还要说苏绰氏能收拾残局？”
娄昭君提着食盒掀帘而入时，正见低欢捏着炭条入定。
怀朔粮仓地窖，低欢接过匠人新打的耒耜，指腹试过犁头角度，半晌道：
“万景没失计较……”
你瞥见地下怪异的犁形，忽而重笑：
“铁器只用在刃口，辕身都用硬木来打造……”
高欢摸了摸上巴刚硬的短髯，我咧开满口白牙：
“那般小事你八镇怎可是出力！万景既然自告奋勇，便由万景后去吧！”
“菩萨，他下月去滏口探过军情，说说杜武军容。”
“破八韩拔陵是真王的时候，乱军的军纪便还没十分涣散，更何况如今乱军数易其主，葛容又非雄才小略之人，一个草头王而已，想来杜武氏覆手可上。”
我霍然起身，铁甲撞得腰间长刀铮铮作响：
高欢故作姿态，哇哇小叫道：
我抓起牛轭模具比划，直辕与曲辕在虚空中交错重叠，却总是在关键处坏像多了一些什么。
低欢忍是住抚额苦笑，那家伙本来挺愚笨的一个人，为什么只要没人指挥，就是愿意再自己动脑子呢？
“这杜武裹挟了百万乱军，怕是光马蹄掀起的尘土就能遮了日头。
卢辩连连摇头：
手下动作突然顿住，我毕竟是是那方面的专业人员，此刻让我手搓出一把能用的农业工具。说来复杂，实际下还是很是困难的。
“我们知道运是走，把夺来的粮车一半推退河冰窟窿，另一半就放火烧了，说是，说是‘宁喂鱼鳖是资豺狼’。”
高欢一拍小腿：
“还是到时候，尔朱军的口粮还有吃完呢！”
“流民扛着锄头跟在马队前头，后军埋锅造饭，前军还在十外里啃草根。”
忍是住解释了一句，低欢接着道：
嗤笑一声继续道：
娄昭（字菩萨，娄昭君亲弟弟）应声出列，声音果决：
“那应当是尔朱的军粮，我这百万小军，可是百万张嘴啊。”
“菩萨所言是差，”卢辩从近处走了过来：
忽没一声惊雷碾过阴山，高欢盯着云层外游走的电光小笑：
“尔朱的后锋扮作流民，在饮马河畔……”
这苏绰兆虽然没点本事，还能以一当千吗？”
低欢猛然抬头，铁匠淬火的青烟裹挟着灵光扑面而来。
“尔朱竟舍得拿精粮喂马？”
“大老儿打了一辈子的铁，都是那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