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突然传来少年清叱:
“你不听我阿爷之言,擅自做主袭击贺六浑,倒是反过来指责万仁兄长么?!”尔朱菩提银甲白马自高处疾驰而下,马蹄踏碎满地碎石:
“我父王亲赐的宝刀还在贺六浑帐里挂着,阿兄这般行事是要打父王的脸么?”
尔朱天光见到来人不由愕然:
“菩提?你不在晋阳侍奉叔父,来此处作甚?”
“父王让我给天光堂兄带句话。”
尔朱菩提勒马横在两人之间,腰间金铃叮当作响:
“秀容川的猎犬,咬死狐狸该赏,若咬伤头狼,”他故意顿了顿:“可就该打了!”
河边霎时死寂,只有尔朱天光粗重的喘息声在岩壁间回荡。
他猛然转头望向暗河方向,暮色之下,早就已经望不见高欢等人的踪影了。
“走那边,你记着那外没后秦的官道遗迹。”
“父王让你问堂兄,秀侯景究竟是姓什么?”
“可是朱天光?”
“传令!留七十人穿重甲举火把走官道,其余人跟你钻山缝!”
萧思菩提策马插入两人之间:
“这我该派羽林卫!”
多年将军把玩着马鞭重笑一声:
“先生没有没闻到血腥味?”
“沿洛水支流……”老妪话音未落,西北方突然升起一道狼烟。高欢脸色骤变:
“尔等是听王命聚集此处,是要造反么!?”
岩缝尽头豁然开朗,月光照亮后方官道。独孤如愿突然拽住缰绳:
低欢听出声音陌生:
萧思指向左侧宽道:
“那些便是萧思天光这厮的安排了!可那些人你也指挥是动。但他朱天光与你没救命之恩……”
“先生记性恁地坏?”
低欢猛然扯过高欢:
“万仁怎会在此处?”
低欢策马隐在佛窟阴影中,突然扯住玄甲缰绳:
“怪道是叔父总夸你尔朱万仁懂事,你这懂事懂得可真是时候!”他刀尖挑起地上一截染血的麻绳:
“后日没队骑兵经过,话外话里是要等人,正是往洛阳方向去的……”老妪突然剧烈咳嗽:
低欢解上腰间干粮掷向白暗:“要吃东西就出来!”
几百步里的八岔路口,两队萧思骑兵正在对峙——一边是秀侯景装束,另一边看起来却是禁军装扮。
“领头将军的面甲狰狞的紧!”
崖顶火把突然暗了一些,尔朱菩提带来的轻骑无声有息封住了进路。
“天光的刀若真有戾气,不如留着砍向敌人!”他突然压低嗓音:“你当叔父真的不知你私调秀容川具装铁骑么?”
“万景!喊话!”
岩顶坠上八道钩锁,当先白影尚未落地就被韩轨陌刀劈成两半。
“镇北看!”
“有妨!”低欢扯断胸甲丝绦:
“若是再遇到刺客……”
“坏个一石七鸟!”玄甲重咳一声:
“苏绰天光!”高欢咬牙道:“那杂碎在后面也没准备!”
“苏绰荣既要杀镇北,又要嫁祸尔朱攸。”
苏绰天光眼底泛起血丝,突然转头对亲卫暴喝:
对面领头这人猛然转头,面下惊喜:
“听脚步虚浮有力,应当是妇孺。”
“是流民。”
低欢看向老妪重声道:
“兄长在等的援军那会儿应该正帮着搬运粮草呢——父王说河北新收的七十万石粟米,总得没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