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大营。
尔朱兆一刀劈断案几,案几上密报滚落在地。
信使的断指还在地上抽搐,血水顺着“只诛首恶,余者不论”的诏书滴落。
“竖子敢尔!”
他抓起染血的军盔砸向帐门,守门亲卫的额角顿时血流如注,却也不敢躲避。
“传令!并州诸营即刻拔寨!南下洛阳!”
帐外传来战马嘶鸣,二十余名鲜卑督将掀帘而入,正撞见尔朱兆将诏书按在断指伤口处。
血掌印重重拍在“诛首恶”三字上,墨迹顿时糊成狰狞血团。
“尔朱仲远!”
尔朱兆转向肃立一旁的年轻人,语气冷冷:
“带三百轻骑把并州城里的元氏宗亲全吊上城门!一个都不要留!”
说着,他刀尖突然转向蹲成一堆瑟瑟发抖的汉人粮曹:
“至于这些对元氏无道天子忠心耿耿的‘两脚羊’们……”刀刃划过粮曹咽喉,带起一蓬血雾:
“正好给战马加餐!”
三个时辰后。
二十多具元氏子弟的尸首倒吊在城门,暴雨倾泻而下,无人敢在城门驻足。
“把他们的眼珠子剜出来!”尔朱兆斜眼睨着上方尸首:
“派快骑给洛阳的狗皇帝装匣送去!让他好生等着,我这就去取他首级!”
马蹄声震得地面积水泛起涟漪,一千秀容川突骑在雨中列阵。一位被铁链拴在木桩上的元氏子弟突然暴起,扯着铁链嘶吼:
“尔朱荣死得好!尔等胡……”
还不等他说完,尔朱兆一箭贯穿那人咽喉,声音戛然而止。
他跃上马鞍,染血的佩刀在雨幕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
“儿郎们看好了!”刀背重重拍打战马颈侧,战马吃痛嘶鸣着冲进俘虏堆,蹄铁踏碎骨头的脆响混着暴雨声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难耐之感。
“此刀随天柱大将军南北征战!”尔朱兆将佩刀横举过顶,朗声道:
“昔年破六韩拔陵何等威风,最后也折于此刀!”一刀搠死正在跪地求饶的元氏老者,他接着道:
“葛荣的百万叛军也俱在此刀刀锋之下俯首!”
“但这些还不够!”尔朱兆突然暴喝一声,长刀猛然劈向身旁旗杆。碗口粗的旗杆应声断裂,绣着“魏”字的战旗轰然坠地。
他纵马在旗面上来回践踏:
“从今日起,我尔朱万仁再也不认元魏!”
言罢,尔朱兆发狠将佩刀狠狠别入一旁的城砖缝隙,刀身承受不住蛮力,“咔嚓”一声断裂。
他高举半截残刃,任由雨水冲刷着参差断面:
“此刀今日折在此处——不屠灭元子攸,我尔朱万仁便如这断刃!”
“将军不可!”
一位汉人参军扑上来抱住马腿:
“元子攸毕竟是天子,若弑杀天子,诚为不祥啊!”
话音未落,断刀掠过那位参军发顶,削飞的发冠被狂风卷到空中。
尔朱兆踩着对方瘫软的身躯,残刃抵住其颤抖的喉头:
“你的忠义可真是时候!”
他抓起幕僚右手按在诏书上:
“那就用你的血给儿郎们研墨,帮本将军写一封讨逆檄文吧!”
战马不安地刨动着前蹄,尔朱兆猛然拔出断刃,带起一蓬混着碎骨的血雨。
他将染血的残刀举过头顶:
“传我军令——我秀容川儿郎在洛阳凡遇元氏血统者,无论妇孺,见即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