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梆子响过三声,陆易醉醺醺被人扶到厢房,看到眼前场景,酒立马醒了大半。
只见见冉凌雪正以簪尖抵颈。她脖颈至锁骨泛着桃花疹,眼中水雾氤氲却强持清醒:“陆……夜王……这熏香有问题……”话音未落,窗外忽传来玉磬清音,十二契弟捧着所谓“解药”鱼贯而入,为首少年媚眼如丝:“奴等特来伺候公子发散药性。”
王禹哲隐在廊柱阴影处抚须而笑。他非贪官污吏,此番设宴实为攀附夜王——他才三十出头,应该有大好的时光攀龙附凤,若能借“契弟”拉拢皇室,按察使之位唾手可得。那“春风度”便是他计划中的一块敲门砖。
陆易剑穗扫落契弟手中玉杯,琥珀色药汁泼在茜纱帐上,竟蚀出骷髅纹样。他玄色织金蟒纹外袍罩住冉凌雪,转身将所有契弟赶出门外。
“雪儿,别怕,我……”
陆易嘴唇微颤,他的理智阻止他说出“帮你”二字。
“陆大哥,不要……”
冉凌雪话音未落,檐角铜铃忽地急颤。月华穿透茜色纱帐的瞬间,一柄乌木算盘破窗而入,十三档檀木珠噼啪作响,将十二契弟手中玉杯尽数击碎。墨晷踏着星斗方位飘然入室,鸦青道袍上二十八宿银线随步流光,指尖还沾着钦天监观星台的紫微垣星砂。
“臭小子!连个女人都护不住,老子真想捅你百八十个窟窿眼。”墨晷甩出乌木算盘,十三档檀珠噼啪扣住陆易手腕命门,将他逼退三步撞上拔步床立柱。紫微垣星砂自她指尖泼洒,在冉凌雪周身凝成“天牢”星图:“连这等香都辨不出,把明决子那老东西教你的东西都丢到狗肚子了吗?”
墨晷并指划过冉凌雪颈间桃花疹:“这丫头中的不是普通媚药,是混了暹罗降头尸油的‘春风度’!再迟半刻,要是没人帮她排解,必然心脉尽断,你拿什么赔我一个乖徒儿?”
三枚龟甲自墨晷袖中飞出,在空中凝成水火未济卦,正压在冉凌雪的眉心。
冉凌雪喉间绯色渐褪,整个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师傅,您老再晚来一步,徒儿可就没……”
“哦,不对,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我没脸活了……”
冉凌雪暗骂几句王禹哲,心中便想好了新的书目,明着整不过你,老娘在书里写死你。
陆易偷听之后,只觉得后脊发凉,看来这师徒二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墨晷剑指戳向陆易胸口:“你这夯货,以为这事你就能置身事外吗?”
“等你解决了红袖县的事情,老子好好解决解决你。”说着,墨晷抖开道袍内衬的《河图洛书》裹住她,将冉凌雪打横抱起,跃出窗棂,道袍下摆扫落陆易剑穗螭龙佩。月光穿透池面残荷时,他足下踏着北斗杓尾消失在夜色中。